【靖凰】若相逢（3）
聆听圣旨时，景琰和霓凰对视了一眼，马上就避开了视线。但还未及领受圣旨，就有士兵冲进来，报说外面快打起来了，请两位主帅速速前去处理。匆匆向传旨官行礼，他们赶去安抚了各自的将士，才又在军营里碰上了。
两人都骑在马上，不远不近的距离，经过刚听到圣旨时的慌乱，已经可以镇静地看向对方了。霓凰深吸了一口气：“靖王殿下，你和霓凰去营外看看吧！”
云南的天气很好，天蓝得透亮，连云都比在金陵看到的轻盈，可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沉闷得吓人。
景琰跟着霓凰纵马骑过一个小山坡，眼前竟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。在云南停留许久，景琰见多了繁花似锦，倒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纯粹的草场。
骑马来的路上，两人一句话也没说。等霓凰下马，走在前头，景琰也不言语，一步一步踩着地下的草坪，就跟在她后面。
霓凰似是终于鼓足了勇气，回过头来：“靖王殿下，关于赐婚的事，恕霓凰不能答应。霓凰虽是女流之辈，但从小受父亲教诲，自当不负父亲期望。若陛下对于穆家军有什么其他想法，就算霓凰答应，十万将士也不会答应。穆家军断无可能任人宰割，也不愿成为任何人上位的筹码。”
霓凰一鼓作气说完了所有想说的话，目不转睛地看着景琰，闪着灼灼星光的美目里透出不容动摇的坚毅，和记忆里的某人一模一样。
那个瞬间，景琰竟以为是那个明亮飞扬的林家小殊在质问他。
萧景琰突然生气了：“穆霓凰，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？！”
“我……”
“你我相识多年，你觉得我是会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人？那我之前为什么会和父皇闹翻？我若变成这样的人，何以对得起祁王兄的教导？我若这样利用你，将来以何面目去见小殊？虽然小殊不在了，不代表我不记得他了！”
霓凰从来没见过景琰这副模样，不知是吓到了，还是压抑了太久，只觉得这两年的诸事种种，一一浮上心头，眼泪就簌簌地往下落：“不是这样的……我……爹爹刚走……青弟还小……林殊哥哥……靖王哥哥……我害怕……你别生气……”
之前在军营里还是众将听令的英姿女帅，此刻却只是个受尽委屈的小姑娘，看着这样的霓凰，萧景琰叹了口气：“霓凰，别怕。”
没想到霓凰哭得更伤心了，抬手给自己抹眼泪，不知为何却越抹越多：“大水牛，我……你别笑我……”
景琰走近一步，正视她的眼睛：“霓凰，别多想。等一下见了传旨官，我们只要想好如何回应就行了。”
林殊和景琰长得高，每次走近和他们讲话，霓凰总要仰头。云南的蓝天白云之下，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，比之记忆里青涩的模样果然也是不同。
“是啊，靖王哥哥自有靖王哥哥的风骨。”霓凰破涕为笑，竟有些答非所问。
回营之后，两人与心腹商量了之后，妥帖地回了奏折给传旨官。霓凰的奏折里说，她要为穆王守孝三年，若此时接受赐婚，于礼不合，还隐晦地提及她刚继任主帅，击退南楚，穆家军正万众一心，希望陛下不要让将士们寒心。而景琰的奏折则只字未提赐婚之事，只说一心为国，想尽早返回蜀地继续原来的练兵计划。
梁帝虽然心有不虞，但心里也明白，如今穆家军气势正盛，霓凰的说辞又合情合理，自己绝不敢贸然做什么，便随便罚了上书此策的大臣，此事就算不了了之了。
赐婚风波一过，皇后和越贵妃如何还坐得住。怎能一个大意，差点让靖王娶到了云南郡主？两人难得目标一致，各方下手，煽动有联系的大臣上奏，要为靖王选妃。梁帝想到萧景琰那副不合作的模样，心里自然一股气，也任由后宫闹腾了。最后还没等景琰返京，就为他选定了王妃，是三品文官庄大人的女儿。
靖王回宫见到静妃时，静妃万分抱歉：“景琰，母亲无力在你的婚事上为你争取点什么，但愿这位庄小姐能与你琴瑟和谐。”
景琰淡然地笑笑：“母亲多虑了。庄小姐素来养在深闺，想来知书达理。娶妻求淑女，儿子若不在京，王府可多仰赖她打理，并不委屈。”
战英倒是忿忿不平：“听说这庄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，娇弱不堪，如何与您匹配？又如何比得上霓凰郡主！”
“战英！”
“属下失言了。”
萧景琰望向远方：“不要说霓凰不愿意，就算她愿意，我也不能这样做。小殊不在了，我自然要照顾她，可绝不能是父皇计划的那个样子。”
